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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ear 厚華:

這個暑假已過了一大半了,我和孩子們的假期卻才要進入高潮期;明天,三個人要飛向北海道去看薰衣草和洗溫泉。然後,再降落在爸爸媽媽的家裡,換我作個備受寵愛的女兒,而我的兒子女兒則免費升級成Super VIP啦。

我不作上班族已久矣,曾有朋友跟我說,以我的個性,作個壓力不大的個體戶真是福氣。我想也是,我本來就不擅長說好聽的話,連談戀愛都沒辦法故作溫柔狀的女人,註定永遠都不會是老闆面前的紅人吧。從學校畢業之後到現在的工作一路走來,我發現我最有家長緣,因為學生的爸爸媽媽都很喜歡我。還要偷偷的跟你說,現在啊,最得單親爸爸青睞。呵呵,我是不是真的就長的一副賢妻良母樣啊?

很久很久以前,在我還跟老師這一行離很遠的時候,有個算命先生就跟我說了,我很適合作老師。我那時還在想,我個性這麼剛毅直言不諱,怎麼可能去哄學生?
等到誤打誤撞被推到教琴的圈子裡以後,我才逐漸地從教學中看到我自己的一些特質;甚至可以說在作老師的過程中,我竟無意識的教化了我自己呢。

我的學生群裡,美國的爸爸媽媽總是跟你說,學琴只是一種興趣,不用給孩子太大的壓力。亞洲學生的爸爸媽媽則是劈頭就問,妳一年有多少次演奏會?讓學生參加多少個比賽?有沒有級數鑑定考試?

美式父母的原則我接受,但是,怎麼樣叫作壓力呢?像其它美國老師一樣,不管孩子會不會識譜,有沒有節奏感,有沒有練琴都沒關係?只要拼命稱讚孩子就好了?中式父母的心態我個人是比較排斥的,音樂不該是一個門檻,用考試和比賽就能證明一個人的音樂素質嗎?我懷疑。

我相信的是,即使只是單純的玩樂器,你仍然要學會了才有樂趣可言。我總是跟孩子說,音符是作曲家的文字,節奏是音樂的心跳,這兩樣東西學不會就不可能享受音樂的美好。這跟看故事書是一樣的,沒有先識字,你怎麼能在字裡行間嘻笑緊張流淚?

這是一種觀念,它適用在人生很多地方:人生裡的夢想,建築在最簡單也最基礎的開始,說穿了也是一句俗諺:「要怎麼收,先那麼栽。」正確的學習觀念有了共識,再開始「因材施教」,孩子們的學習能力是事半功倍的。曾經有一個母親在孩子跟我學琴一個月後,問我孩子的學習狀況。我馬上告訴她,孩子是個很敏感,不太有自信心的孩子,個性又非常柔軟,所以不太表達自己的意見。她好驚訝,說我對孩子的了解比教了她一學期的班導還正確。

後來,我就發現,我真的很能「讀」這些孩子的心。有些學生從小三學到高中,現在跟我像朋友一樣;有些事跟我分享卻不一定跟媽媽嘰嘰喳喳。因為這些孩子的經驗,便讓我跟女兒之間很自然的維持著亦母亦友的感情。該申誡的不放縱,而她要去聽搖滾演唱會時,作媽的戴著耳塞也會捨命陪君子。教她謹慎兩性之間的交往,卻也會護送她和喜歡的男生去看電影,躲在房門外聽她彈吉它唱給喜歡的人聽。

我的「讀人」功力,在孩子國裡無往不利,但是用在勾心鬥角的辦公室裡,我是那個小班生了。

也許從頭到尾,我就只適合在一個純真年代裡,輪迴上演著我的青春純情夢啊……

即將飛往北海道尋夢的姚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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